第5章
纪西棠被推倒在地，掌心擦伤，火辣辣的疼。
抬头间，撞上陆司凛冰凉的眼神，刹那，她脑海一片空白。
上辈子，他提离婚的时候，就是这种冷酷至极的模样。
她顾不上痛，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只爬向他，急切辩解：“我根本没动他，是他自己摔……”
男人却不再看她，上前单膝跪下将昏迷的小杰扶在怀里，朝身后的警卫员说了句：“把车开过来。”
纪西棠更加无措：“司凛……”
她攀上他的胳膊，试图寻求安慰，可刚靠近，就被对方攥住手腕。
铁烙般的温度烫的她手心一颤。
四目相对，陆司凛眸中只剩厌恶：“离远点。”
男人力道毫不留情，纪西棠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沈秀梅和孩子离开。
他又不信她，甚至连话都不肯更她多说。
重来一次，怎么还是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天渐黑。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到十一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沙发上的纪西棠回过神，忙转头看去，只见陆司凛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她起身，讨好上前：“……你回来了。”
说着，她想去接他的外套，却被躲开，扑了个空。
心头一凉，不安升腾，接着，就听男人命令。
“你继续留在大院不合适，纪司令明天就结束基层视察回来了，你回去陪他吧。”
轻飘飘的话如巨石砸在纪西棠心头，她慌得上前拦住他，晶莹的泪水在杏眼里打转：“你是要赶我走？”
陆司凛看着她，绷着的下颚没有一丝松动。
她红着眼靠近，捏住了他的袖口：“司凛，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但我真的没伤害小杰，你相信我……”
男人却甩开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进房关门，一气呵成。
纪西棠僵在原地，被他的冷漠刺的浑身发凉。
哪怕是上辈子，陆司凛再生气，离婚前也没赶她走过……
难道自己的努力，真的错了？
一夜未眠。
次日天刚亮，纪西棠就去了爷爷家。
陆司凛现在在气头上，她不听话只会惹得他更多的厌恶，更何况，自己的确该去看看爷爷。
下午，纪司令家。
纪西棠走到大门，就见到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两鬓斑白，时不时的咳嗽，震得脸上的老花镜从鼻梁滑落。
警卫员唐烨端来水和药，照顾他吃下。
想起上辈子自己跟男主最后闹的让整个军区看了
笑话，爷爷因此被活活气死，纪西棠愧从心起。
站了很久，她终于鼓气勇气走进家门。
“爷爷。”
她上前轻唤一声。
见她来了，爷爷立刻笑开，惊喜拉着她坐下：“西棠，你好久都没来看爷爷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关切问：“司凛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看着老人的病容，纪西棠根本不敢挑明自己和陆司凛的现状。
当初爷爷保媒，他老人家心里是以为自己和陆司凛两情相悦。
她握住爷爷的手，强扯出个笑：“司凛训练忙，他说您一个人在家没人陪，特地让我请几天假回来给您作伴。”
话音刚落，原本出去站岗的唐烨又进来了，敬了个礼道：“司令，有位嫂子说有重要的事儿见您。”
“让她进来吧。”
纪西棠转头看向被领进来的军嫂，却见对方把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扯到身前，声音拔高：“快，把纪阿姨害小杰的事儿好好跟司令爷爷说说！”
第6章
纪西棠暗道不妙，她们难道是上门告状来了？
没等她阻止，女孩便怯生生开口：“昨天我在家门口玩，看见小杰朝阿姨扔石头，然后他跑的时候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军嫂接过话：“昨天孩子被吓到了，今早才跟我说，我想着陆军长误会纪小姐，还把她赶出门，立马把孩子带过来解释清楚。”
说着，又歉意看了眼纪司令：“怎么说我家男人也是陆军长底下的营长，咱们做军嫂的可不能冤枉人……”
越听，纪司令的脸色越难看。
当即命令警卫员唐烨：“把陆司凛给我叫来。”
“爷爷！”
纪西棠想也没想就阻止，满脸难色。
爷爷一向疼爱她，现在知道她受委屈，说不定会冲陆司凛发难，到时候，他又误会自己告状。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恐怕更难维护。
见势头不对，军嫂拉着孩子匆匆离开。
纪司令看着纪西棠慌张的模样，又气又心疼：“你先上楼休息，爷爷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有分寸。”
老人满眼坚决，纪西棠只能听话。
没一会儿，晴朗的天阴云密布。
她坐在房里，听着远处的闷雷，压抑的心灌满不安。
将近一个小时，她实在坐不住，便下了楼，正好见陆司凛从爷爷的书房出来。
纪西棠眸光一亮，却又忐忑起来：“司凛……”
看了眼书房门，手紧张地攥在一起：“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陆司凛睨了她一眼，冷声反问：“难道你不该比我清楚？”
针似的话直刺纪西棠的心，疼的她脸色一白。
没等她再问些什么，他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漠然道：“回去吧。”
顿了顿，又冷冰冰地补充了句：“司令说既然娶了你，就该担起丈夫的责任，好好照顾你。”
纪西棠迟疑一瞬，但想到自己留在这儿，恐怕会让爷爷以为两人还没和好，与其让爷爷继续担心，不如先回去，找个机会和陆司凛好好聊聊。
但一路上，陆司凛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回到家，眼见他换了件外套又要走，纪西棠终于忍不住开口：“司凛，我能跟你聊聊吗？”
陆司凛微微抬眼，停了下来。
她才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不满意这段婚姻，但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日子，你能不能给我一些信任，发现我的好？”
她紧攥着手望着他，期盼看着他。
四目相对，男人挽着衣袖低哼了一声：“你的‘好’，我看的已经够多了。”
“军区召开军人代表大会，这两天我不在，你要是真想安心过日子，就少去司令那儿告状。”
话落，他就毫不留恋离开。
纪西棠无措奔到门口，看着男人冒雨上车，心口的酸涩怎么也止不住。
天边又传来几声闷雷，雨下得更大了。
这雨一下，就是两天。
纪西棠晚上都没睡好，今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忽然到了开门声。
陆司凛回来了？
她忙掀开毯子，下床奔出房门。
一出门，便见陆司凛一脸倦意摘下帽子放在桌上，下巴虽然有了些胡渣，却丝毫不影响他不怒而威的气势。
纪西棠提起笑容上前：“你回来了啊，厨房有烧好了的洗澡水，我帮你拿衣服，你去洗个……”
“不用你操心。”
陆司凛抬手打断，将手臂上的外套搭在凳子上，眉眼不耐。
纪西棠的笑僵在脸上，男人却径自绕过她进了房间。
‘啪嗒’一声，关闭的房门又一次将她隔绝。
纪西棠眨了眨眼，眼眶却依旧又热又涨。
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陆司凛的冷淡，可每次他总能用平淡的姿态又刺伤她一次。
几番深呼吸，她才压下翻涌的落寞，拿起他的外套整理。
谁知刚一拎起衣服，一张夹着照片的纸，从外套口袋掉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眸光一震。
照片竟然是沈秀梅挽着陆司凛手臂的合照！这张纸还是‘沈秀梅’再婚的申请报告！
第7章
‘轰！’
纪西棠只觉耳畔里有道雷炸响，震的大脑一片空白。
撇开照片不提，为什么陆司凛的衣服里会有沈秀梅的结婚申请报告？
即便是上辈子，她也从没在他身上发现过这些……
捡起照片和报告，凉意从微颤的指尖渗入。
最终，纪西棠还是把这两样东西放回口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以她现在和陆司凛的感情状态，她的质问只会换来争吵。
再者，她这辈子既然决定尊重陆司凛，就一定说到做到，如果自己努力过后，他依旧不爱她，选择和她离婚……
她也成全他。
……
哄好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纪西棠接到爷爷的电话，又回了一趟司令所，直到下午才回来。
不料，她一踏进大院就撞上沈秀梅和几个家属在门口摘菜议论。
“秀梅啊，我听说你从前和陆军长相过亲，要是没有纪西棠横插一脚，你现在一定是军长夫人了，哎，可惜了。”
纪西棠步伐一滞，没来由想到从陆司凛口袋掉出来的照片。
有人眼尖，见到纪西棠站在门口，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后突然拔高声音。
“要我说，就秀梅这样温柔陆家的人才是陆军长的良配，不像有些人，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是个又作又坏的花瓶！”
“有人撑腰就是好，就算伤了人，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待在这，换做咱，早被连人带铺盖赶出去了！”
尖锐的话刺的纪西棠皱起眉。
换做从前，她早就发火了，但考虑到对陆司凛的保证，她忍着怒意，装作没听见朝自己家走去。
没料到，一直没说话的沈秀梅却凑了过来。
“纪小姐，大家就是随便聊天，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迁怒她们。”
女人挺着腰，温柔的话像是刀子，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眉眼尽是讥诮和挑衅。
纪西棠沉着脸。
“我当然知道大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破坏军婚犯法，沈大姐也肯定不是肖想有妇之夫的无耻女人。”
说完，也不管沈秀梅和其他人脸色难看，径自回了家。
关上门，隔绝她们的视线之后，纪西棠绷着的从容瞬间消散。
她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活了两辈子，她竟然都不知道陆司凛和沈秀梅曾相过亲……
那张合照，那张再婚申请报告又怎么解释？
陆司凛对沈秀梅的照顾到底有没有私心？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高大的男人跨进屋，纪西棠才回过神。
屋子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个，可对方脱下外套，解开袖口，却始终不看她一眼。
凝着他英挺的侧脸，积压在心的不安和委屈一下膨胀到了极致。
但出口的话却只是：“你晚上有时间吗？爷爷让我们去他那儿，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陆司凛终于睨向她，可对视间，眼眸却冷淡不耐：“这是司令的‘命令’？”
纪西棠突觉无比难堪，既然是团圆饭，又怎么会是命令？
还是说，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有关她的一切他都厌恶无比？
这时，座机铃声刺破僵持。
只见陆司凛拿起了听筒，片刻后拧起眉：“你别哭，我马上就过去。”
纪西棠心头一咯噔：“怎么了？”
陆司凛放下听筒，穿上才脱下的外套：“小杰突然抽出昏迷，沈同志一个人应付不了，我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她紧绷的心好像一下就崩塌了。
他不愿意配她这个妻子回家吃顿饭，却被一个外人一通电话就能叫走？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一把抓住陆司凛的手臂，尾音发颤：“沈秀梅如果有困难，完全可以找部队妇联帮助，她频繁的找你，别人会以为你跟她……”
然而话还没说完，掌心就一空，男人只留下一个决然背影。
纪西棠眼眶发酸，半晌才僵硬收回手。
他总是这样，好像永远都没耐心听完她的话……
最终，纪西棠只好一个人去看望爷爷。
第二天清晨，她一身疲惫回大院，可迎面就遇见陆司凛带着沈秀梅母子下车。
她下意识已躲进拐角，只见陆司凛抱着孩子和沈秀梅站在一起，三人和睦欢笑的像一家三口。
“陆叔叔，妈妈说我现在可以叫你爸爸了，真的吗？”
孩子天真的话语让纪西棠彻底迈不开腿，紧接着，陆司凛温柔的回应像铁水灌进她的耳内——
“当然，以后我就是小杰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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