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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考时代叶穗小说最新章节阅读

2020-07-12 09:53    编辑:淘气蛋
  • 艺考时代

    小说《艺考时代》的作者是李昕,这里给您带来叶穗免费阅读,构思巧妙,情节动人,千万别错过哟。

    李昕 状态:连载中 类型: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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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考时代》 小说介绍

小说叫做《艺考时代》,是李昕的小说,主角为叶穗。本书精彩片段:叶穗仍一脸木然地盯着前面,她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整整一节课,数学老师的脑袋在黑板的函数图象上做着匀速不规则运动,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刹那间巧妙的将教室门砰一声关闭,教室内被激起一层强大的气浪,使得班内几十颗脑袋都随着那股浪上下浮动。...

《艺考时代》 第2章 免费试读

下课铃声敲过许久,才看见稀稀拉拉几个学生从教学楼里闯进已经空旷了半个晚上的校园。

盛夏时节的夜幕总是很晚才拉上,当这群姗姗来迟的人配合着这闷热的姗姗来迟的夜,就像往一口沸腾的锅里洒进了调料,连风里都夹杂了咸咸的味道。

就在铃声敲响前的几秒钟,原本有些躁动的四周顿时就出奇的安静了下来,时值九月,但天气依旧不见转凉,夏天的热度没有丝毫走低,甚至还有些蠢蠢欲动寻求一切能够再掀风浪的机会。

教室里翻习题纸的声音已经盖过了电风扇在头顶的盘旋,叶穗扫视了一圈,发现那些压了一个角的习题纸被风扇吹起,哗啦啦作响。

身边的人都将头埋得很深,恨不得伏到桌子底下。

同桌黄一薇,这个刻苦的女孩将辫子盘的老高,用一根长长的铅笔做发簪,似乎真要应了她头悬梁的初衷。

高歌的衬衣也已经浸湿,这家伙坐在靠门的第一个位置,此刻也潜身在那一动不动,不知在搞些什么学问,从叶穗的位置是看不到林萧帆的,他在教室偏后方,叶穗只能看到成堆的书本练习册,哗啦啦的习题纸,以及每个人头顶上冒起的热气。

叶穗仍一脸木然地盯着前面,她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整整一节课,数学老师的脑袋在黑板的函数图象上做着匀速不规则运动,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刹那间巧妙的将教室门砰一声关闭,教室内被激起一层强大的气浪,使得班内几十颗脑袋都随着那股浪上下浮动。

其实叶穗的眼睛一直盯着的是黑板旁边的那块倒计时牌,她视线定格的地方并不是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而是“倒计时”这三个汉字,她经过一节课的注视发现这三个字愈发不像字,仅仅是三个线段拼成的方块图形。

或许人也是一样,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突然有一天发现生活在自己左边右边的是一堆陌生人。

走廊上已经充满了其他班下课的喧嚣,叶穗靠着墙壁,她能清楚感觉到脚下的地板以及耳畔那堵墙的颤动,教室后两排的学生已经出现明显的躁动,收拾书包的声音此起彼伏,车钥匙之间碰撞的清脆声音也传出来,这股声音由星点分布逐渐汇成一条支流,又逐渐形成与讲台上数学老师形成对抗的趋势。

数学老师喝了口水,本想努力再加大分贝,无奈就在喝水的空挡半个教室都已经沦陷,叶穗整节课以来第一次正眼望着数学老师,这三十多岁的长发男教课甚为认真,晚自习从不放给学生自习,而是不辞辛苦的用来讲课,叶穗想到小说里孤独的王,现在的他也像一个孤独的王,面对着沦为敌手的江山子民,拍拍手掌,无力的张开嘴巴,完成了这场战役的最后一个音符。

叶穗还未完全回过神来,木板凳相撞的声音就已经响成了一片,每到一天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时,叶穗都会感到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恍惚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在教室里坐着即便听不进听不懂但多少总有事情可做,回家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可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叶穗看着身边的人都很有计划的拿着某本习题册回家练习,可叶穗将竖在书桌上的一本本练习册抽出来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抽出来。

还是做试卷吧。

叶穗想着。

于是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文件夹,可找到第一卷就不知道第二卷遗落到了哪里,黄一薇站在教室门口叫了好几声叶穗的名字,叶穗也答应着,只得又把那本高考英语词汇本塞到包里。

“怎么那么慢啊,赶紧下楼,到外面应该会凉快点。

”黄一薇边说边拉着叶穗就朝楼梯口走去,“你不知道,林萧帆和高歌这两个家伙跑的有多快,我刚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就从窗户里看到他们两个已经朝学校大门奔过去了,我听林萧帆说,好像是他俩约好趁回家前这会空再打一桌台球。

”叶穗没搭理黄一薇,转移话题说,“怎么外面也是这么热啊,一点风都没有。

”黄一薇也抱怨着,“就是,夏天好热,哎,这都已经九月份了,怎么还不降温啊,烦死了,不是预报的今天有雨吗。

”叶穗笑着说,“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啊,不过我听别人都说今年天气特别不正常,往年是不是也这个样子啊。

”说着说着已经跟随着学生流走出了校门,学校门前狭窄的马路被接学生的家长已经过往的车辆堵了个水泄不通,鸣笛声不绝于耳,令本来就难耐的天气更加燥热起来。

黄一薇拿出一本地理图册在脸边使劲的扇动着,“往年也差不多吧,棠城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你看。

”黄一薇说着,翻开手中地图册上的一页指给叶穗看,“这里就是棠城。

”叶穗望着那个地图上模糊的点,开玩笑似的说,“西南边陲,穷山恶水。

”不料黄一薇倒有些较真的样子,“怎么穷山恶水了,我们这可是祖国西南地区的水陆空交通大枢纽,地理书上都说棠城的位置堪称得天独厚,我可没见到对你们那有这种评价。

”叶穗停在耳朵里,来不及辩解什么,黄一薇就被开车来接她的黄妈妈叫上了车,黄一薇又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开,只剩下叶穗一个人朝着公交站台走去。

叶穗走了一站地来到距离学校那一站前一站的公交站台,却发现这个地方也堆满了北山中学的学生。

他们之所以都愿意多走一站地的路程是因为这个钟点在学校门前的那个站台是压根挤不上车的,除非运气好才会被人群推上去。

叶穗站在公交站台,仰头望着天空,幻想着自己被拔到高高的夜空中俯瞰着这座城市,这个西南偏僻角落,隆起的地势在走到这里时突然凹了下去,就像是在地上凭空砸出了一个坑来,棠城里的人们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不清头顶究竟挂着些什么,但他们能够想象得出,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四周站着山,山外围着海。

江水将这座城市隔开成两瓣,而对于棠城人来讲那宽阔的江面和城中心的一条马路没什么区别,只是江面上可以行驶轰鸣的驳船,它们经常停靠在岸边,几天,几十天,当你经常望着某个位置时,它会很老实,像是听讲的孩子一动也不动,而万一哪天你忘记了它的存在,又偏偏在某天记起,那个之前时常眷顾的滩涂只剩下漂泊不定的沙砾。

这是叶穗在刚到这座城市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一点,这群过着昼伏夜出生活的人们,往往在其他城市已经淹没在一片黑暗的死寂时,它所要散发的生机还未真正开始。

在几处大的商业集中区,那升起的霓虹向过往于它脚下的人们宣读着自己永不沉寂的承诺,或许夜晚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白昼,那闪烁的点滴汇集在这城池的上空,凝结成那轮夜间升起的太阳。

今天还算幸运,叶穗上来后就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她把窗户开到最大,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一次沐浴于夜风中。

公交车慢慢驶过学校门前的街道,叶穗看到学校的大门还在不断朝外吞吐着一个个黑色的影子,他们就像进口科幻大片中的一个个小型飞船,脱离母舰之后迅速朝四周散去。

公交车好不容易才驶过学校门前的这条街道,沿着江边一路跑的欢畅,没过几站路程整个车上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这足以看出现在老城区居住人口的缩减,叶穗望着窗外,看到江面就像一条血管,一根越来越苍老的血管。

叶穗所住的地方是一块早已颓败的商业区,就像是一位过气的明星,只是偶尔因为传出绯闻出了事故还会被人提起,其余时间连挂在嘴边的机会都很少,权当一块残存在上辈脑海中被时光浸湿的记忆。

这曾经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寸土寸金的地盘,被四周拔地而起的住宅遮蔽了天空,很多时候只能通过那些高层公寓锃亮的玻璃看到那行走着的云。

由于老城处于中心地段,人口密集度要远大于其他的区域,因此开发老城便成了一个永远列在城市发展日程中的项目,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老城就像被搁浅在沙滩上的破旧渔船,无法继续行驶,人们又不舍得上岸,只得那样一日日一年年,看烈日曝晒掉甲板上的油漆,露出老朽的木。

终于高歌的父亲上任,他将老城这块沉在江底灌满淤泥的古董又重新打捞了上来,他决定将它修补完整,放到博物馆最醒目的位置,四周打上耀眼的灯光,老城重绽光彩。

棠城的焦点再次聚焦在这片区域,居住在老城的人们也开始愈发兴奋起来,因为他们脚下踩着的不再是熟悉的土地,而是向往的黄金。

老城区到这个时候已经进入睡眠状态,只有路两旁停泊的车辆和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道,叶穗从公交车上下来时车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是北山中学的学生,毕竟每天都乘这一班车,即便不知姓甚名谁也能认个八九不离十,叶穗好几次白天在校园里碰到他们时都想鼓起勇气上去打个招呼,但一次次都错失了机会。

叶穗回到家里很快就洗刷完毕,然后躲到自己房间里不愿再出来,她很看不惯客厅沙发上父亲的那张脸,那种永远把自己当做累赘一样看待的眼神,倒是方阿姨偶尔会嘘寒问暖。

打开台灯,叶穗坐在桌前望到对面那栋居民楼上亮起的灯光,有一间厕所的灯光一直亮着,究竟是主人在洗澡还是在上厕所,如果上厕所的话这家主人应该患有便秘,再或者是忘记关灯了,洗衣服?不会吧,大半夜的。

回来回来回来。

叶穗努力抽回自己脱缰的思绪,强制着自己摊开那本单词本,每次都从第一页看起,可每次都还没记完第一页的时候叶穗的脑子就不知道跳到了哪里。

今天叶穗下定决定一定要记完前十页的单词,可每次到快结尾的时候都会被其他事情打断,今天是被林萧帆的短信。

“睡了没?今天晚上打桌球又赢了高歌那小子一次。

”叶穗看着这行小字,想到今天晚上放学时黄一薇朝自己炫耀着自己知道林萧帆今天晚上会去打桌球,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林萧凡最近经常短信不断,甚至上课的时候他的名字也时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她有注意到,林萧凡给黄一薇都没发过这么多短信,可平常在班级里林萧凡又对自己不理不睬,有时候即便擦肩而过也只是微微点下头,是个奇怪的人呢。

叶穗还在想究竟要回什么好的时候,手机上又出现了一条短信,是高歌发来的。

“今天晚上打台球完胜林萧凡,他那技术水的很!”叶穗微微一笑,不知道他们两个哪一个是真的。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叶穗感觉陈桦最近画画有些走火入魔了,经常发一些莫名其妙的歌词,他最近在研究宗教文化,所以说话多多少少都带有些禅意,又是一个奇怪的人呢。

叶穗看着两条短信,索性一个都不去搭理,单词肯定也记不下去了,只好又把视线投向对面那栋楼上的那个窗户,竟然还亮着灯。

究竟在干什么呢?叶穗心想。

手机上的三个闹钟次第响起,又被叶穗一一按息,然后是方阿姨的敲门声。

叶穗艰难的眯缝着眼睛,无力的答应了一声,然后慢吞吞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晨风从窗外溜进来,吹拂着懒散的裸露在睡衣外面的胳膊和大腿,叶穗额头上的点滴汗水也被风吹醒,如此惬意的环境如果能再睡上十分钟,哪怕五分钟,一分钟,叶穗也心甘情愿了。

于是她又重重趴在床上,将四肢肆意伸展开,让肌肤充分接触着铺在床上凉丝丝的竹席。

其实从刚才第一个手机闹钟响起的时候昏睡就被惊醒了大半,正茁壮成长的梦境被突然间一把掐掉,缺口参差无法修补完整,叶穗趴了没一分钟就又被方阿姨的声音惊醒,就好比炎炎夏日中跌进一个清澈凉爽的洞穴,肌肤还未完全被凉意浸透时又被人一把拎了上来。

刷牙洗脸等一系列的程序,叶穗几乎都是闭着眼睛完成的,就连吃早饭都是嚼到一半就停止运作,直到煮鸡蛋末从半张的嘴巴里掉到手臂上时叶穗才完全苏醒,看到手臂上那一滩胃里直泛恶心,把嘴里还剩下的鸡蛋全部吐到卫生间里,将手臂清洗干净之后又刷了一遍牙才出门坐车。

早自习又是在半昏迷状态中度过,叶穗往往盯着一句古文看一会就变成了双影,她本想下课时分到厕所去冲洗一下,可那狭小的空间早已人满为患,只得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这时候太阳已经窜进到教室里,教室内的温度陡然上升好几度,这时盘旋在头顶的电扇几乎就沦为摆设,前面几排的同学纷纷拿出习题册当做扇子,阳光打在白色的习题册上一时间教室内白花花一片甚为耀眼。

上午的前两节课,叶穗都在研究教室门口的第一个电扇,它每转到七点钟位置的时候都会响起咔哒一声,这让叶穗响起昨天晚上数学老师在黑板上画的函数运动图,好像数学老师也在拿这个电扇举例子,好像数学老师还布置了作业。

叶穗一向没有做作业的习惯,尤其没有做数学作业的习惯,主要是数学老师态度比较温和,每次收作业能到三十份就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而且那三十份中至少还有一半的人都是扯来别人答案抄上的。

她捅捅黄一薇,问昨天晚上布置了什么数学作业。

黄一薇正认真听着地理老师讲一艘船从东向西穿过日界线的问题,一副没工夫搭理她的样子,随口说了句不知道。

叶穗还想再问一下前面的那位,却发现人家睡得正酣,只得自己拿出习题册来根据判断随便做了一章节的内容,可叶穗连前几道选择题都不知从何下手,只好参照着书本最后的答案填上,又似懂非懂的看了两遍参考答案上的解题过程。

中午下课铃响起时叶穗还以为是第三节课,看来做习题果然能让时间过得飞快。

黄一薇跑过来,说她中午要去吃肯德基,叫叶穗一起去,无意间看到叶穗将昨天晚上数学老师布置的习题全部做完,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把作业都做完了啊,天啊,我还没做诶,不行不行,你先去吃饭吧,我要做完再去。

”说着,黄一薇就又重新返回到座位上。

叶穗无法理这些所谓好学生的世界,不就是别人比自己稍微提前完成了作业吗,好似如果赶不上这趟的话就永远会落后一截。

黄一薇就是这样,有时候生怕自己的成绩会比她好,甚至每一门功课不拉自己二十分的话她就会感觉考得差了。

想着这些,叶穗也没有心情去吃午饭,出了学校门朝右转,又拐了个弯。

这是一家名叫西西弗斯的书店,但凡它营业的时间,书架间都会勾肩搭背林立着看书的学生,哪怕不是下课,哪怕不是休息日,哪怕在打烊的前一刻钟。

有些家伙们会从这个书架踱到那个书架,拿起一本书翻上几页又放回原位,然后拿起另一本书再翻上几页;还有一些家伙看一会书就会瞄上一眼手表,应该是在掐算着上课的时间,但也不乏一些抛弃主阵地退守次战场的,如果允许的话还会毫不犹豫的投降,这在他们眼里这似乎是弃暗投明的做法。

总之,这里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为了一部分学生们逃课最常光顾的地方之一。

因为西西弗斯,叶穗也养成了偶尔逃课的习惯,每个周四叶穗都会把一下午的时光洒在这间书店里,因为周四下午学校会召开全体老师会议,即便是不凑巧碰到老师回班查岗的话叶穗也会堂而皇之的冒充家长给老班打个电话,无外乎乡下的外婆或者舅妈来了早点回家吃饭之类。

之后便很心满意足的躲在这家名为西西弗斯的书店里,即便是从书架上随意扯下的一本,也能安静的消磨掉原本无比躁动的时光。

她认为将浑身抖落掉的时间肆意铺洒在这间窄小的书店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她总是很心安理得,认为这要比在七零八落的课桌上浇灌昏沉的睡眼强许多。

高歌总是喜欢骑着山地车来上课,在棠城这样到处都蜿蜒着的起伏路上是很难骑车的,而高歌却显得满不在乎,权当一种运动,哪怕就是减肥也好。

他在校门口经常能碰到叶穗,与其说碰巧倒不如说是他在刻意等待着,每当远远望到叶穗的时候他就跳下车来和她并肩走在一起,其实叶穗当时正站在校门口等着黄一薇,看到高歌推着车子笑脸盈盈的走来,便干脆转身朝教室走去。

“喂,怎么躲我呢。

”高歌脸上很明显有些不高兴。

“没有躲你啊,我这不也正往教学楼走呢。

”叶穗不动声色的说。

“哦,呵呵。

”高歌长的很壮实高大,但体型确实有些肥胖,一笑起来脸上的赘肉都瑟瑟发抖,眼睛也眯成一条拉锁。

这样的男生一般都不会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可偏偏这样的男生却一般都很喜欢女孩子,因此高歌在搜寻很久都找不到话题的时候,竟也开始聊起了高考。

“你打算考哪里的学校啊?”“不知道,还没想好呢。

”“我打算考北京的,我爸现在就已经给我安排好了,要我过几天就去培训,说要去参加什么艺考,那样上大学的话分数要低很多呢。

”其实高歌并没有半点夸耀的意思,他只是想要叶穗知道,自己准备要去北京上大学了,他希望叶穗也能去北京上学。

“你艺考的话是培训什么?”叶穗像是不经意间问的一句,耳朵却悄悄朝旁边侧了一下。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但是别急,你等下哈,我打电话问问我爸。

”高歌很高兴的样子,因为他感觉叶穗已经对自己去北京上大学的问题感兴趣了,这就说明有戏。

在他刚从口袋掏出手机的时候,黄一薇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样子,蹦到叶穗面前就直发牢骚。

“我不是要你等我的吗,怎么一个人先跑了啊,害的我捧着两杯可乐追了这么久。

”黄一薇将一杯已经下去四分之一的可乐递给叶穗,不知道这是晃出来的还是被黄一薇喝掉的,只是叶穗注意到黄一薇自己留下的那杯还是满满的,倒也没必要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接了过来。

黄一薇发现身边还站着个高歌,她平日很是讨厌这个家伙,因为她总感觉高歌就像烤箱中的啤酒鸭一样浑身上下冒着油花,仅看那张脸也是一副猪八戒的扮相,而且高歌嘴巴挺笨,黄一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拿他开涮的机会,踮着脚尖指着高歌的鼻尖说,“你小子想勾引我家叶穗哈,也不去撒泡尿照照镜子,哦对了,你撒出的尿都是黄的没法当镜子使吧。

”高歌这时正举着电话给他老爸打电话问艺考的事情,看见黄一薇来了不免心中一惊,他就知道自己这招竟自己推着车子栽倒一旁的树丛里去了。

黄一薇自讨没趣,和叶穗并肩走向教学楼,边走边询问刚才高歌跟她讲了些什么,而且还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

“也没说什么,他就说他要参加艺考。

”叶穗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黄一薇听了之后差点没将喝进去的可乐喷出来,“他要参加艺考?别开玩笑了,他是会画画还是会唱歌跳舞啊,就他那样的还不够给人当炮灰的呢,你如果说他参加体育去练个摔跤柔道我还相信。

”叶穗也淡淡的笑笑,“应该是他开玩笑的吧,我也没当真。

”黄一薇皱着鼻子,说,“我就最讨厌艺术生了,但凡是学艺术的没几个好人,你看咱班隔壁那几个黄毛绿毛,都是学播音表演的,你说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他们倒还真把自己当明星了呢,简直就是在糟蹋那个行业在民众中的光辉形象。

”她对艺术生的鄙夷从说话的语气间倾洒的不留痕迹,猛吸了一口余下的可乐,“依我看啊,就算是稍微正常点的一旦学了艺术之后都变得不正常了,所以咱还是离那群家伙远点的好,如果高歌以后真的也成了他们那个样,老子连骂他的面子都不给了。

”叶穗倒吸了一口凉气,隔壁班的那几个家伙确实有些招摇,但那也只是个别案例,学校里还有很多艺术生都是很有规矩的,并不像外界人想象的那样如魑魅魍魉般五毒俱全。

陈桦便是艺术生,叶穗倒觉得他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黄一薇喝的很快,走到教学楼的功夫就只剩下冰块在杯中左右摇晃,随即就被黄一薇扔到了最近的垃圾箱里。

叶穗看了一眼垃圾箱中的那个可乐瓶,在投进去的那瞬间激起了很多正在觅食的苍蝇,她竟感觉自己手中的这一瓶也是如此的肮脏起来,条件反射般也不自觉的丢到了垃圾箱中,尽管还有一半的褐色液体在里面。

正在上课的时候,高歌发来信息说他已经大概都问清楚了,高老爹给他张罗的是要学习编导戏文之类的专业,这些专业不像美术音乐播音,即便是没有经过培训也很有可能拿到专业合格证,如果再稍微耍一点手段的话就更容易了。

这里说的耍一点手段自然是那些暗地里的交易,艺考在很多人眼中一直都是很见不得光的,虽然一如娱乐圈的潜规则一样人云亦云不知真假,姑且就算是艺考潜规则吧,但作为棠城市委书记的高老爹如果想在这上面耍一些手段简直是太容易了。

看来一点都不出叶穗所料,高老爹一定会为这个宝贝儿子铺好路的,这不是平头小老百姓该评头论足的。

编导戏文类专业的学校在全国有很多,如果说最强的自然是北电中戏,最差的便是一些三本院校还有一些开设的专科,这类专业对文化课的要求要比美术音乐表演类的高出那么一些,但能考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而且书上还说这类专业的就业面广泛云云。

叶穗在放了学之后又扎进了西西弗斯,这次她专程来捧着一本关于艺考的书看了很久。

从高歌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叶穗就对这件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此之前她还从来不知道原来编剧导演也是可以通过大学考出来的。

她感觉这个专业真的挺适合自己的,她偶尔会手很痒的去写一些文字,或者是有一些很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她小时候很喜欢看电影,也想过要去拍电影,那时候的她还不知导演编剧为何物,现在突然之间又感觉离自己好近。

“看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叶穗挪开书本,看到了那张脸,紧接着赶紧将书合上,死死的抱在胸前,还刻意去用手捂住书的封面,好像自己在看什么禁书一般。

“看什么呢到底,用的着这么紧张啊。

”林萧帆压低了声音又问。

“没看什么。

”叶穗甩了一句,又将脸转向一侧。

“不是哦,我明明看见……”“我看什么用不着你来管吧,别那么烦人,闪开。

”说着依旧将书捂在胸前,径直朝后面的书架走去,没想到林萧帆从刚刚叶穗拿书的地方又抽出了一样的艺考介绍书籍,捧在那津津有味的读起来。

原来林萧帆早就看到了叶穗刚才在读些什么,叶穗看的太过认真,林萧帆已经站到她跟前好大一会儿了她都没有察觉。

当叶穗小心翼翼的去将书放回书架的时候,靠在一边的林萧帆也读起了这本书,当时就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怎么也在读这本书,难道他看到我刚才也在看了,那他会怎么想我?坏孩子痞学生?或者是他也在准备考艺术?不可能的,他成绩也不赖。

叶穗想了一路,本来她是打算用这一路的时间想想怎么回家说服叶父,因为她已经决定了学习艺术专业,但她明白叶父一定不会同意的。

可这一路的时间叶穗将心思完全放在了林萧帆的身上。

只是林萧帆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依旧在看完书之后挤公交回家,只不过这次他老老实实的一路坐到家里,只不过他今天一直等到林爸爸下班回家才开饭,只不过今天在吃饭之前先去洗手间洗干净了手,只不过他自己将毛巾铺展开晾在了架子上,只不过他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说了句,爸妈,我要艺考。

仅此而已。

叶穗到家之后发现家中竟一个人也都没有,方阿姨最近比较忙,可能又在加班,叶父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叶穗倒也没感觉到肚子饿,坐在板凳上将课本掏出来摆在面前,白色的炽光灯照在书本的封面,晃得叶穗眼睛发疼,到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她发现家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肚子隐约有些抗议了,便极不情愿的来到厨房,方便面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几包调料酱包,冰箱里也只有一小撮水面了,叶穗只好把水煮开将面下进锅里,蒸腾的水汽迷离着她的眼睛,她用嘴轻轻的吹着气,驱赶着水雾,不经意间瞥到摆在电视机上的那唯一一张全家福。

叶父现在越发像个无业游民,自从下岗之后就整天出去玩麻将诈金花,有时候甚至还会钻到街边围观的一群脚夫棒棒中抽烟狂侃,偶尔还会因为几张牌的缘故和别人大打出手,但每次都是青着脸回家,毕竟做惯办公室文职的叶父无法成为棒棒的对手,这时候叶父就会喝很多酒,然后朝方阿姨的身上撒气。

方阿姨是叶穗的后母,叶父在离开家来到这座城市后由于耐不住寂寞,才又找了方阿姨。

直到他和方阿姨在一起很长时间之后,叶穗的母亲才知道自己的男人原来在外面重新组建了家庭,母亲一气之下离开了那个小镇,扔下叶穗和奶奶一起生活。

之后不久奶奶就被查出得了病,具体是什么病叶穗自己也不是太清楚,没到两年的功夫奶奶就去世了,叶穗便跟随着父亲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方阿姨人不错,在叶穗刚来的那时候她还在下面的区县工作,后来为了照顾家里更方便些便调回到棠城,可工作却大不比以前的那一个了,但方阿姨从来没有过怨言,很是细心的照料着这个家,将叶穗也当做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叶穗老是对她有股排斥感,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母亲也不会离家出走,奶奶也不会积劳成疾,自己也不会来到这个连周围人说话都听不懂的鬼地方,这所有的一切,都起因于这个女人。

可后来叶穗似乎想明白了一点,如果真的要怪的话,更多的还应该要怪刚喝的醉醺醺回来的那个男人。

他在每次喝醉之后都会在床角躺上一刻钟,然后会踱到客厅找水喝,喝完之后顾不上擦嘴角水珠,就开始拉扯着方阿姨陪他睡觉,方阿姨自然会厌恶的躲闪,每到这时候叶父都要发一通脾气,倒真像街边的无赖流氓,嘴中吐出的脏话是叶穗在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无法听懂的,而现在,在叶父的熏陶下,她自己有时候都能说上几句。

当叶父开始发飙的时候,方阿姨就会乖乖走进屋里,关上门,骂声就会渐渐熄了,被一声声粗重的喘息所替代,叶穗听不进去那声音,那动静比不堪入耳的脏话还要刺痛神经。

一碗面刚下好,方阿姨和叶父一前一后回到家。

方阿姨一进门就解释说今天公司又加班,手机也没电了才没能告诉叶穗,叶穗倒也不在意,在一旁捧着清汤面吃的津津有味,叶父是哼着小曲进的门,看样子他今天心情不错,应该是打麻将又赢钱了,而赢钱之后却没有喝的醉醺醺回来实为少数。

他先是坐到沙发上,发现方阿姨也才刚刚进门,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便问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方阿姨只是随便说了句加班便又到厨房间忙碌了,她看不惯叶穗只吃清汤面,高三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于是便打算下厨房添个菜。

叶父这时候就显得很不高兴,可能是肚子饿了,也可能是方阿姨刚才的态度惹的他心里不爽,嘴里边开始念叨开了,说就赚那么一点工钱还那么拼命,倒还不如自己一副好牌挣得多。

这话一出口又招惹的方阿姨心里不痛快,在厨房里的动作幅度大了很多,切菜摔盆砸碗的声音在外面听的很是清楚。

叶父知道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又朝着厨房里面喊了几句,“耍什么愣啊,使那性子给谁看呐,有本事你把这个家都砸了!朝我耍横,这个家到最后还是得靠我!咱老城区这块地盘如果一拆,这套房子可就成了黄金屋了,想清楚,你们都住在老子打下的黄金屋里,还在这跟老子耍横。

”方阿姨干脆从厨房里撞开门冲进客厅,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一瞬间大了很多,伴随着油锅里煎炸声一齐传进叶穗的耳朵里,当然还有方阿姨的咆哮,像是已经憋闷了很久才爆发出来的。

方阿姨的咆哮是有道理的,叶穗心想,如果自己坐到这个女人的位置上时,自己一定做不到这个女人的忍耐性。

这场家庭战争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最后叶穗也没听到具体是谁先败下阵来,只是像往常的一样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叶穗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叶父还在山东老家的时候就经常和母亲这样争吵,现在换成了方阿姨还是这样喋喋不休,看来他的脾气真的是一点都没变,这真应了那句话,男人只会变老而不会变成熟。

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在这几个越来越成熟的女人的眼皮底下变得愈发的苍老,只剩下一层枯萎的皮。

其实叶穗今天是想和他们商量下自己报考艺术的事情,但眼下看来已经是虚妄,吃完自己煮的面之后继续回房间,对着满桌的书本发呆,装进脑袋的仅是印满细小铅字的白花花的纸张,还有不停钻进鼻孔的浓腻的油墨味,似乎这些都在告诫她说高考的来临。

高三给自己带来了些什么,除了每天更加多的习题以及克扣的所剩无几的休息时间之外,叶穗想不到其他的东西了。

其实她一直都没希冀过自己能在高三这样只能用残酷字眼雕琢的岁月中放手一搏,她知道自己不是黄一薇,那个野心勃勃的女孩总是不肯别人能超过她,黄一薇在高三还没到来前的那个假期就已经做好了头悬梁锥刺骨的打算,而叶穗也在那个假期里就感觉出这不是个属于自己的高三。

再继续坐下去也只是无用功,叶穗便关了台灯,躺倒在床上,头昏昏沉沉的,好像刚才真做了很多的习题。

又翻了一个身,等气息调匀,彷佛马上就能熟睡过去,干脆脱掉鞋子,连脚也懒得洗了,直接就仰面朝天睡去。

可一旦真正进到状态时却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叶穗老是在回想自己在山东老家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生活的多自在,身边那么多的朋友,不必为听不懂的棠城方言而苦恼,不必为吃不惯的辣椒而郁闷,在高兴的时候会有一群朋友陪着自己大笑,在伤心的时候也会有刘栋在身边。

叶穗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在她印象中陈桦一向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想必现在他一定生活很快乐,或许连自己这个曾经的知己都忘记了吧。

陈桦十分喜欢画画,素描水粉样样拿手,她在来棠城之前,陈桦曾送给她一幅自己的肖像画,那幅画被叶穗珍藏在了书橱的最里面,紧靠着墙壁。

叶穗在刚到棠城的时候还时不时给他打个电话,有时他也会来主动联系自己,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双方的话就少了很多,毕竟现在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生活的交集,于是电话联系少了,QQ留言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被放大。

距离,它缔造了一个名叫“遥远”的话题,它的轮廓扼杀了无数的爱情友情,甚至于亲情。

而在这座不存在距离的城市,身边的人都是怪怪的嘴脸,连林萧帆高歌黄一薇他们有时候也是如此,就像这个城市的天气一样总是保持着不冷也不热,阴雨连绵却也从不下大暴雨,这种不痛不痒的关系让叶穗很是难受,她很希望能有个真正掏心窝的人,如果找不到的话,她相信自己高三一年会被憋疯。

现在就已经疯了。

叶穗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感觉不出自己睁着眼睛。

北山中学校门左侧有一家老麻抄手店,即便不是下课时分也时常会座无虚席,对于一些老顾客来说,端着纸碗坐在路边也习以为常。

叶穗和黄一薇就经常到这里解决掉晚饭,叶穗在刚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还不知道抄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他们那里,这个东西叫做馄饨,而如今,在这么远的一个地方,吃着同样的东西嘴上却喊着不同的名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天,她们两个一到店门前,叶穗就掏出手机翻看着,她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黄一薇垫着脚尖硬生生把自己的视线挤进店里,发现高歌和林萧帆竟悠然自得的坐在里面,黄一薇拉着叶穗的手就挤了进去,霸道的把高歌和林萧帆从座位上赶了下来。

“黄大小姐,拜托,我叫的抄手还没端上来,你就把我位置占了,你让我怎么吃嘛。

”高歌一脸的不高兴,他这人对吃饭的环境要求极为讲究,至于味道怎样倒还是其次,今天如果不是林萧帆坚决要来的话,他才不会到这还没巴掌大的地方来。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吃完了,那我给你让位置不就得了。

”黄一薇嘴上说着,可腿上却没有行动,倒是叶穗先站了起来,高歌怎么肯坐,几番谦让之下还是让叶穗坐了下去,但嘴里还是嘀咕着,“提前逃了十分钟出来就为这么个破位置,这倒好,被别人吃了白食,叶穗,我不是说你啊,你这个位置是我心甘情愿让出来的,我只是在为林萧帆抱不平。

”说着瞅了眼林萧帆。

可林萧帆知道高歌想借刀杀人,自己又不想惹是生非,赶忙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也心甘情愿,心甘情愿。

”高歌听到后,朝林萧帆比了个中指,便和叶穗套起近乎,“额,你艺考的事情考虑的怎样了?”“我倒挺想参加的,就是我爸不同意。

”叶穗无奈的说。

“艺什么考啊,老老实实待着呗,高歌,你别净在这煽风点火蛊惑人心,小心我朝咱老班那告你一状。

”黄一薇撇着嘴说。

“嘿,你去啊,咱班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参加艺考,林萧帆也要去的,是不是。

”高歌把目光投向林萧帆。

林萧帆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高歌都喜欢用自己来牵制黄一薇,但这事是千真万确,隐瞒不得,只好承认,“是的,其实艺考没什么坏处,还能上大学,权当为高三减轻一点压力了。

”“我不干,你们都去学艺术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叶穗,你千万别听他们的,艺考啊,不能去。

”黄一薇还是表现出极力的反对。

“如果有一丝机会,我还是会去的,要不然,考不上大学啊,没办法。

”叶穗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怎么考不上,你哪门差,我来帮你补,我妈给我请了家教,你以后跟我一起来补习。

”黄一薇说,“再说,艺考也不见得以后就能当明星啊,那些都是要从小开始培养的。

”“你懂什么,我们又不是去考表演,也不是考音乐,我们学的是编导,这个是靠天赋的。

”高歌神气的说着。

“天赋,你就那么自信自己有那天赋啊。

”黄一薇笑了一声,“我可没看出来。

”“我文化课功底太差,也就还一年的时间,没有天赋也要去拼一下了,再说,林萧帆成绩那么好,不也要去艺考吗。

”叶穗说。

“他?”黄一薇白了林萧帆一眼,哼了一声,“鬼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窍。

”林萧帆为自己辩解道,“我也是在增加砝码嘛,最近成绩总是不稳定,所以总是放心不下。

”“哎,叶穗,你别再犹豫了,如果你爸那边不好弄的话我们都去帮你说,家长死脑筋,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嘿嘿。

”高歌说。

这时候一个服务员端上来一碗抄手,黄一薇瞥了一眼说,“老板,我要的是老麻,你怎么给我上清汤了?”“这是我的,你嚷什么。

”高歌端起抄手吹着热气,兴致勃勃的吃起来。

黄一薇气呼呼的望着高歌吃得满嘴流油,也不好说什么。

“你真要去参加艺考啊?”放学时分,黄一薇冷不丁冒出一句。

“或许吧,我还没跟我爸说呢,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叶穗心事重重的样子。

黄一薇隔了一会才说话,“我看你就不该有这种想法,你这在抗战期间可是属于左倾投降派,我如果是你爸啊,不管你说什么理由可都不会答应的。

”“不会吧,你怎么也这么不通情达理啊。

”叶穗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黄一薇要对自己参加艺考百般阻挠。

“这根本就没有情理可讲,‘我女儿是艺术生’这讲出去多丢人啊,家长都有这种心理的。

”黄一薇学着家长的强调说着。

“有什么丢人的,我这两天在西西弗斯把艺考信息基本上都掌握清楚了,那些央视节目主持人都是通过艺考上去的。

”叶穗很认真的说。

“他们肯定都有人脉关系的,你不要相信这个,我看你还是少跟高歌那家伙打交道,他爸是市委书记,他要去艺考,你能跟他比?”黄一薇眉毛一挑。

“我还就不信那些通过艺考上了大学的家伙都是市委书记的儿子。

”叶穗犟道,说着掏出手机,“你看,我这手机里都下满了艺考信息,还有文艺常识,这些都是艺考要考到的,我从现在就做准备,我就不信文化课我学不好,艺考我也考不上。

”叶穗咬着嘴唇,说着。

叶穗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好在家里看电视,叶穗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便回到房间里。

她坐在桌前努力设想着自己说出要去参加艺考的种种后果,想着想着就回忆起还在老家跟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奶奶常说,做人,要学会捧多大的碗就吃多大的饭团,不该是你的,终究不会自己跑到你的碗里来的。

奶奶没有读过书,也只是认识钞票上的几个字,从小受了很多苦,自从爷爷死后她一个人把父亲拉扯大,现在又将自己带大。

叶穗认为,奶奶是最有资格去感慨人生酸甜的,毕竟她一个人见证了三代人的生活历程,她的生命被交织穿插在三代人的生命里,这就相当于一个人在有限的时间里过活了三次。

叶穗在奶奶去世的那段时间总是莫名流下眼泪,吃着饭的时候,上厕所的时候,坐在教室望着窗外的时候,晚上躺倒在床上的时候,湿润的液体会在不知不觉间就滑落到脸颊的下方,而且都已经变得冰凉才发觉。

母亲自从知道叶父在外面又找了别的女人之后就变了一个人,整天也不再过问关于叶穗的一切,像是面对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而且母亲开始不断的重复同样一句话,“我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当时母亲离开家的时候,叶穗一直都以为母亲一定会来棠城找父亲,可那个女人却就此消失了,再也不见了踪影,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连关于她的传言都没有。

叶穗感觉自己像是凭空多出的一个人,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到高中的时候,叶父便打算将她接到棠城来,可叶穗并不同意,就这样一直拖到奶奶去世。

奶奶去世的时候,叶穗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继母,这个取代了自己母亲的位置的女人,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现在却整天和父亲睡在一张床上。

那个女人在奶奶的葬礼上落了很多泪,但这在叶穗并没有认为那是假惺惺,因为在她看来那是替母亲掉的眼泪,既然她现在是母亲的位置,那么连眼泪就也该替母亲掉了吧。

他们回到棠城后,叶父开始让她叫方妈妈,叶穗叫她方阿姨。

第一次,叶父没有说什么,第二次,叶父脸色有些难看,第三次,叶父咆哮着朝叶穗吼了起来,第四次,叶父动手打了叶穗。

但叶穗一直叫着方阿姨,一直这么叫着,到现在。

倒是那个女人也不计较什么,不管叫她什么,哪怕“诶”,哪怕什么都不叫,那个女人仍是一脸和善。

叶穗有时候不明白,仅仅一个称呼而已,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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