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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出征回来了,他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子。”

“那女人什么模样?”

我混在人群里听他们低声议论。

“不知道,听说进京时整个人都掩在将军斗篷里,共乘一骑回来的。”

“啧啧啧,柔柔弱弱的……”

法场上,我听得脚趾都扣紧了。

他们嘴里柔弱不能自理的宠姬,不才在下,正在将军眼皮子底下,筹谋着如何掳走另一个男人逃出生天。

 

——

 

“要我说,不如把那女子留在边关,”边上老叟颤巍巍开口,“他得胜封王,挟幼主摄政,可这是京城,不仅他的子嗣活不下来,那女人也难说。”

我心头一紧,抬头瞥向监斩台。

天知道我多么盼望来个人杀杀我,但……不提也罢。

主位的人半阖着眼,满脸早起上工的麻木。

午时三刻,法场静得落针可闻。

犯人始终平静,脊梁挺直,不曾低头。

令箭落地,刽子手高举斩刀,携风而落。

观斩的百姓皆下意识垂眼,高台上的官员也错开视线,不愿直面年轻同僚的死。

机会来了!

我一抖衣袍,斗篷下拆为两半的长枪终到用时。

金属铿锵作响,残枪击退斩刀。

众人闻声看来,我已揽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文官,纵身跃下刑台。

余光瞥见主位上站起那位睡不醒的清隽男子,身量颀长,一身织金玄衣,正抱臂望过来,腕珠轻晃。

懒倦又不耐。

他腕上有串时常把玩的瓷白骨珠,据传为人骨所制,他树敌众多,骨珠都来自不同的,他重要的手下败将。

他戴得很珍惜,每逢弓兵,便把珠子收好,怕染血。

此刻,他正漫不经心褪下那串骨珠。

我心生不详,一个尖锐呼哨,钢铁怪物似的巨马从午门外疾驰而来,落蹄如擂鼓。

“都闪开!”我拔出腰侧长刀,携着犯人飞奔向它,将不急闪避的群众挑开。

巨马遍身武装,身侧各缚六柄双头长枪。

只要拿到兵器。

还差十步。

三步……

风中仿佛有细微的弓弦声挂耳,我扭头,那夺命的一箭已裹着雷霆之势迫近。

羽箭发出“夺”的一声,却没刺入肉体,与我掷出的半杆长枪两两相抵,一箭竟将枪杆劈裂到底。

如非此时此境,我真要抚掌大喝一声漂亮!

我擒着人抢上马背,手挽缰绳,呼啸而去。

“侠士,我……”犯人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话未说完,我拉着他手臂下压,夹着马腹,将两人身体侧身压到最低。

羽箭擦耳而过。

“会骑马吗?”

“……”

他显然还是不太会。

我腾挪至他身后,“你自己抓稳就好,我的追风认路。”

犯人显然懵了,摄政王的羽箭紧追着簇簇迫来。

他注定要失望。

谁让长枪在我手。

抛下第九柄因他那手神弓坏掉的长枪时,我没绷住,在马背上笑出声来。

太畅快了,得逢敌手。

摄政王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隔得老远,我都感觉到风雨欲来。

他睁大双眸,漫长的早乏可算过去了。

……完蛋,惹毛了。

他着人换了张弓,近乎比普通成年男子还长,握在他手里却不违和。

也执起更长的箭。

那一箭对准我眼睛,隔着人群与闹市,穿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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