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躺在床榻上,煎熬地等待脑中的痛意消散。
傅长歌回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又走了。
他说去处理公务,但实则作甚,宋清欢心如明镜。
守岁过后便是庆新岁,出嫁女子都要回娘家拜年。
以往每年,傅长歌都会陪同宋清欢一起回宋府。
今年却只有她孤身一人。
宋清欢换了身衣裳,画了个掩盖病态的妆容,乘坐马车回去。
算算日子,她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去看望母亲了。
宋府。
“欢儿回来了。”宋母看见宋清欢,神色愉悦。
看着宋清欢身后空荡荡的府门,宋母又问道:“傅长歌怎么没和你一起?”
宋清欢强撑着一抹笑意,故作淡然道:“娘,我跟他要和离了。”
母亲神色一僵,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她看着宋清欢,沉默许久之后沉沉叹息一声。
“想清楚便好。”宋母将宋清欢轻轻抱住,亦如小时候那般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娘永远在。”
简短几句话,一瞬间击溃了宋清欢所有伪装的坚强。
年幼之际,父亲随镇国将军出征边疆,战死沙场,是母亲独自一人将她拉扯大。
母亲知道孑然一身的不易与孤独,才一直希望她和傅长歌好好过一辈子。
母亲现在这般淡然,定是不想自己伤心……
宋清欢伸手抱紧母亲,心底的苦涩止不住的涌出。
“娘,若您早知父亲会走,您会选择别的人生吗?”
母亲摩挲着宋清欢的头发,轻声道:“若能先知,母亲定会更加珍惜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每一刻。”
夜深。
宋清欢躺在床榻上,回想着母亲说过的话。
忽然,她心生了些许悔意。
后悔没能在身体安康之时好好和傅长歌培养感情,认真告诉他‘我爱他’。
纵使,那只是她单方面的爱慕……
翌日。
宋清欢和母亲道别,乘坐马车准备回侯府。
她已时日无多,最后的几日她想再多陪陪傅长歌。
此时马车却突然停下,下人告知是车轮坏了,需要修理。
宋清欢无奈,只能中途下车往回走。
雨后的京城街道透着泥土的清香,阳光很暖,却无法散去她心底的郁结。
周围人群来来往往,都是结伴而行。
无人如她一般,孤独一身。
宋清欢喉头莫名有些发涩,她多想能在这样的冬日暖阳下,和傅长歌一起走走。
突然,傅长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长歌……”
宋清欢心一颤,刚要出声唤,却看到傅长歌的另一侧站着苏环儿。
两人并肩走着,刺痛了她的眼。
看着两人边聊边往这边走,宋清欢的心好似被倒刺刮过。
傅长歌突然抬眸,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宋清欢转身躲进人群,落荒而逃。
拐角处,她慌乱之中不慎撞到了人。
“对不起……”宋清欢仓惶无措的道歉。
“清欢?”北茉的声音传来。
宋清欢抬头,看见好友关切的眼神。
北茉扶着宋清欢到茶楼休息,担忧问她刚才怎么了。
宋清欢始终没法将她与傅长歌的难堪局面告诉北茉。
“刚听说书先生讲了个故事,让我有些惆怅。”宋清欢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宣泄。
“先生说:一女子与其夫君只有君子之交而无夫妻之情,但女子一直偷偷爱着她的夫君,可如今那女子身患不治之症,她的夫君却爱上了别人。”
“我听后好生心疼,忍不住想,如若换做是我,我该怎么办?”
北茉听着宋清欢的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
“人生短短几十载,总要为自己考虑,我若是她,定会追求我想要的,我可不想到死还留下遗憾。”
北茉的话让宋清欢茅塞顿开。
她卑微小心地爱了傅长歌近十年,为何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好好圆了自己的心愿?
这一次,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