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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嬷嬷一时语噎,是啊,她有何证据?又有何权势为自己儿子申冤?她不过是一个任人欺压肆意剥削的狗奴才。珍嬷嬷心灰意冷,驼着背慢慢走出大殿。沈清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嬷嬷,事在人为。天也会看不过眼帮助嬷嬷的!”

三姨娘和沈静舒一言不发,沈御不出面,完全是放权给沈清玉。她们人微言轻的,又能说什么?

玉笙阁内。宜人裘人一言不发,静静地在沈清玉旁边。宜人聒噪的性子沉默不语十分难得。沈清玉道:“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宜人裘人不解:“什么?”

沈清玉继续道:“碧朱、二狗都是我设计陷害的,难道不残忍吗?”裘人这才明白,轻声道:“裘人不觉得小姐残忍,碧朱心怀鬼胎,咎由自取。二狗扔少爷下湖,死有余辜。我们只是心疼小姐,小姐年纪轻轻就要殚精竭虑。小姐一个人生活已经不容易了,还要护少爷周全。那些害人的全有报应,算什么残忍?”

宜人释怀,小姐的手段都是向着坏人,她又何苦觉得珍嬷嬷可怜,谁也不容易,夫人去世后,那些妖魔鬼怪个个打小姐少爷的主意,小姐没有手段,恐怕就被那些人吃得骨头也不剩。小姐也是被逼出来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冦,勿论过程。

沈清玉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二狗推川哥儿下水一事,有个神秘人暗中留下线索,沈清玉几经周折才查明真相。沈清玉又觉得哪里不对,仿佛沈家后院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住,这样的感觉凭空让她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而从沈清玉开始设计害人的时候,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了,她只希望她迅速成长,强大到可以正面向太后叫嚣,手刃杀母害弟仇人。她也不会矫情地认为自己是有苦衷才不得不狠下心肠杀人,何苦做了婊子还立牌坊,徒增笑话。既然决定狠毒,那就狠辣到底,不留敌人一丝余地。

她也不会自信地留敌人一条命慢慢折磨,这世上的变数太多,既然敌人无反击之力就应彻底解决,这样方才无后顾之忧。深夜。

守在后院门外的家丁酣睡如泥,寂静的夜晚,一丝风也也没有。乍暖还寒的春日里的月光寒意森森,路显得更加幽静,夜显得更加神秘。

夜更深。黑,渐渐完全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

两个身影在寂静的夜里悄悄移动,一个沙哑的女声刻意压低:“你怎么会那么狠心啊!那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骨肉相连啊!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另一个女子讥讽道:“姨母,你口口声声说把我们姐妹俩当成亲生闺女,可妹妹落难的时候姨母你不也是袖手旁观。那和外甥女有什么区别?”

沙哑妇人的声音尖锐了起来:“我和你的区别就是我有人性你没有,我是想留着我这条老命为你妹妹讨债!可我看我最该讨债的人是你!”说完一下子咽不过气呻吟了起来。

女子不为所动:“姨母激动什么,人老了就该好好歇着,别怪外甥女心狠手辣不念旧情。碧朱有这样的下场是因为她蠢,她不去探路,我怎么知道沈大小姐的深浅?姨母最该去讨债的人是沈大小姐,我可什么都没做!”

妇人心寒:“那是你的妹妹啊!你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养条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女子冷哼:“碧朱不死就是我陪着她遭殃,她可不没死被发卖出去而已。”

女子薄情的话冷嗖嗖,妇人只觉得浑身在打冷颤。妇人心如死灰,不再说话。女子继续道:“姨母以后有事没事别来找外甥女我了,沈大小姐不简单,可别被她发现什么端倪!”

妇人默了默,还是提醒女子:“你知道沈大小姐可不简单就好,你好自为之吧。”

女子却浑然不领情:“姨母还是好好顾着自己,我自有分寸不劳姨母担心!”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妇人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她孤家寡人,孝顺贴心的碧朱不在身边,烟柳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她还苟延残喘活着有什么意思?

转念她恨极,如果不是沈清玉碧朱也不会被发卖出去生死不明,太后为堵着京城沸沸扬扬的流言定会狠下杀手。沈清玉毁了她最重要的人,她就算拼了条老命也要毁了她同样重要的人。

沈御像往常一样去陆氏的院子,突然发现有个女子在陆氏的院子。他怒喝:“谁在里面!”一个穿着翠绿衫子的少女从院子出来,只见她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生得纤细娇弱,一身翠绿的衣衫,在这春天回潮的气候显得格外清新怡人。沈御脸一沉,这可不是前些日子勾引她的碧朱:“你怎么还在这里!”

烟柳秀眉轻蹙,说不出的哀愁,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老爷定是把奴婢当做妹妹碧朱了,碧朱犯错奴婢作为姐姐有很大责任,奴婢听闻先夫人素有才名,一时心生仰慕,特地来看看先夫人的院子,打扫打扫夫人院子为妹妹赎罪。”沈御听到烟柳赞叹陆氏,放下戒心,一时都没发觉烟柳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沈御见这女子行为举止端庄,不同她妹妹碧朱放浪形骸,语气缓和不少:“夫人的院子不用了你打扫你下去吧。”烟柳诺一声就下去了。

第二天晚上,烟柳还是在陆氏的院子打扫。沈御心里不耐烦,走进来看陆氏的遗物跟生前摆得一模一样,完全没动过的样子,上面的灰尘全没了。心里一软,没吭声。

烟柳轻轻柔柔道:“老爷,奴婢就在这打扫夫人的院子,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老爷请准许奴婢赎罪!”沈御没吭声默认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御发现这女子饱读诗书,能书会画,身为奴婢却不妄自菲薄,略有见地,仿佛像极了当年那个满腹才华自信张扬的陆氏。

人都是这样,在失去以后,你发现有一个与你心中的那个人有一丁点相似,都会无限放大她的相似之处。就好像你在街上看到一个有着你深爱过的人相似的眉眼的人,那种突如其来的再然悸动。

沈御闲暇无事与烟柳下下棋,作作画。沈御很惊讶地发现,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有如此的才华,可惜了。沈御似乎在通过一个人来怀念另一个人,仿佛总能在烟柳的身上看到陆氏的影子。

陆氏心情如何谁也无从得知,但是对烟柳来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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