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全本阅读

打开
A+ A-
A+ A-

被赐婚的那一天,父亲在祠堂里坐了一夜,次日对我说,嫁给他吧,权当是钟家为陛下做的贡献。

我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因为我没得选。

陛下赐婚给我的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人人都要羡慕我,我能有什么不满。

天子赐婚,金玉良缘。

我在喜乐中踏上了花轿,嫁去了我父亲的仇敌家,做他的摄政王妃。

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着,秤杆一挑,红盖头被掀飞,我就同那父亲的仇敌摄政王裴子瑜见了面。

怎么说呢?

京城名媛圈子里口口相传,几乎将摄政王一张脸妖魔化。

户部侍郎家的千金说,摄政王长得好看但是满脸杀气;国子监院士家的千金说他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丞相家的千金,也就是我,说他野心勃勃、大逆不道……

众千金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爹说的。

我又问她们,她们怎么知道的?她们说,是她们的爹说的。

得,合着我们都是道听途说,然后口口相传。

我被赐婚的时候,众千金一改之前对摄政王的避讳,纷纷前来祝福我,大概是在感谢我跳了火坑,她们就不用跳了吧……

扯远了,方才说到,摄政王用秤杆子挑了我的红盖头。

我这才看清,他长得的确好看,但是目光温润,没有杀气,看起来文质彬彬,才华横溢,不像是会武功,至于有没有野心勃勃、大逆不道,我见识短,识人尚且不清,看不出来。

我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我,我猜他是在想,我爹那个糟老头子,怎么生的女儿如此好看?

这么想着,我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但是没办法,我坚信老娘最美。

我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中时,裴子瑜忽然说话了,但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过来。」

过去?过去干什么?

哦,交杯酒。

交杯酒就是交杯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靠近他的时候,能闻见他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啧,挺好闻。

交杯酒喝完,便没了后话,我不是个会暖场的人,何况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百无聊赖,我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口酒,觉得不好喝,又捏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没滋没味地嚼。

裴子瑜又说话了,还是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宽衣。」

我品着那块没啥滋味的糕点,不慌不忙地给他宽衣。为人妻吗,没大意外的话,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之后,我就坐了梳妆台前,开始卸我那满头的朱钗。成亲一事实在烦琐,我只是按了礼节走步骤就如此疲乏,可想而知,身后那位摄政王也好不到哪里去。

铜镜倒映出我那夫君站在我身后的身影,冰冷的声音又传来,他问我,你就没有什么话说吗?

我顿了顿,笑着反问他:「王爷想要迢安说什么?」

我又想了想,明明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在一起奉旨搭伙过日子。可能他是在问我,要不要约法三章?

我又说:「王爷有话就直说吧,迢安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我是宰相嫡女,大家闺秀中的典范,一个摄政王妃的位子,我不觉得会做不好。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传来,他说:「迢安,你不愧是你父亲的女儿。」

我笑了笑:「就寝吧。」

在他诧异的眼神中,我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不就是赐婚吗?再多的不甘心,生米煮成熟饭我也就歇了心思了。

他说:「钟迢安,你这是在逼你自己吗?」

我没说话,主动攀上他的腰,几经撩拨,他最终还是架了我的腿在他腰上,俯身对我说,忍着点。

就着那疼我哭了一哭,落了两滴旁人看不见的眼泪。

我说:「裴子瑜,以后就搭伙过日子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一夜无话。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在我的绣楼弹我的琴,窗外是细雨连绵,手边是一纸信笺。

那信上写了什么我没看,我想看,但是还没来得及看我就醒了。

睁眼的时候天还很黑,我惊觉身边多了个人,倒吸了一口气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已经成亲了。

我小心翼翼地想要越过那熟睡的人拿我的衣服,但是手腕突然被抓住。

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你知不知道起太早会让人多想?」

我愣了愣,我起太早,别人会多想什么?不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话,既然他醒了,我也就不用避讳了,直接跨过他准备下床。

只是脚没落地就被一只手捞了回去,一阵天翻地转,我被摁倒在床上。

这次裴子瑜看着我的眼睛冷冰冰的,他说:「钟迢安,你怎么跟你爹一样顽固?」

他的声音带着早起时慵懒的沙哑,听得我耳朵发苏。倘若是白天,那个衣冠楚楚的摄政王这样跟我讲话,我会觉得他是在威胁我。

可是现在这个顶着一头乱发,睡眼迷离的裴子瑜,声音再冷,表情再狠,我也觉得他厉害不起来。

这跟我昨天晚上认识的人,差别太大了。

我告诉他,我作为新妇应当早起,伺候公婆是本分。

裴子瑜说:「我父母双亡,你是早起赶着上坟吗?」

啧。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呛?

我睡不着了,他不让我起,我也不知道干吗,索性盯着他看。

他翻了个身从我身上下来,背着我闷声闷气地说:「睡你的回笼觉,别看我!」

……

我闭上眼睛假寐,可是身边又悉悉索索一阵翻腾,然后我就听见裴子瑜说,钟迢安,你怎么不困?

我忍不住颦眉,问他,我应该很困吗?

裴子瑜似乎吸了口气,突然翻身欺上我,拿出了昨天晚上那个架势。我忽然明白了他之前的疑问,开始反抗。

我说,王爷你这何必,我天生精力好。

对啊,是本小姐精力好,所以不是你不行,你不用证明你自己!你给我下来!别在我身上!

裴子瑜问:「你在说我精力差?」

我摇头,说:「不是啊,我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裴子瑜说:「那是我不够努力?」

我语塞,啧。我跟他也不熟啊,至于怎么较真吗?

这么想着,我也就这么跟他表达了这个意思。

结果裴子瑜表示,天子赐婚,天作之合,他不信他治不了我……

如他所愿,我中午才起床。

怎么说呢?

我怎么觉得,这摄政王跟我想象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别?

其实,也没甚差别。

他如我所料,一心为政,跟我爹一样。他甚至比我爹还忙。

书房的灯总是亮到很晚,我爹说他狼子野心,我觉得他比狼子野心更刻苦。这种程度的野心,也确实难能可贵。

秉承了表面夫妻的约定,所谓搭伙过日子,我就得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比如,等他一起睡。

毕竟,我是皇帝派来缓和朝政关系的,我跟他好了,他才能表面上爱屋及乌,跟我爹好点。然后朝政关系多少也受点牵连,皇帝也就不那么为难了。我这任务可真是牺牲了终生幸福。

结果就是,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床上醒过来,我不是坐在桌子前等他吗?

丫鬟兰月说,是王爷抱您上床的。

我挑挑眉,得,我可真是个模范王妃。

成亲三天,我就熬夜熬出了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都瘦了。

回门的时候,我娘还悄悄拉了我问:「这摄政王那方面真的有这么大需求吗?」

在我由疑惑到恍然大悟又到惊恐的变脸过程中,我娘已经拍手叫好,自顾自地说:「三年抱俩看来有指望,娘这就去嘱咐厨房熬鸡汤给你补补……」

我站在原地,脑子里有根弦似乎断了,我娘好像忘了,我的夫君是我爹的仇敌啊!三年抱俩个屁啊!我生俩叛徒,我爹还不宰了我?!

这还不算,吃饭的时候,我娘一改端庄优雅的做派,一直让我给裴子瑜布菜。奈何我面前的菜都是,韭菜合子、韭菜蛋花汤、韭菜猪肉丸子……

我突然想起我娘之前说的,要给我好好补补。我在我爹生铁一样的脸色下,冒死给裴子瑜夹了个韭菜合子。

结果抬眼对上裴子瑜别有深意的眼神,禁不住背后一凉。

这赐婚有点跟我想的不一样,不应该是政治联姻吗?不应该他纳妾我养面首吗?

怎么奇奇怪怪,这么细思极恐呢?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