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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睡了很久,顾流之躺在床上,一点困意都没有……

盯着对话框发呆,宁安辰没有理她,这会儿都已经一点多了,他无论有什么事都应该办完了,显然他就是看到信息没回复。白天问他的问题,他也一个都没回答,不喜欢这种感觉……

想着宁安辰刚才看到叶飞雨发来的信息之后莫名的不太高兴,点开和叶飞雨的对话框,惊讶得发现不只有刚刚的新年问候,上一条的内容‘想没想我?’四个字夺走了她的注意力,她惊讶地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当时回复的一个表情抓了抓头发。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否定而是发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微笑表情?宁安辰一定看见了这对话……

不管了,去解释清楚!顾流之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房门,径直走向宁安辰门前,抬起手要拍门的瞬间又清醒了几分。都说晚上不能做任何决定,否则第二天回后悔,算了,等明天再说吧,这会儿他肯定睡了。

转身,愣在原地。

“你!你,你—”

顾流之一时受到惊吓,还没开口问出来,却被他一个箭步冲过来裹进怀中。顾流之心中一动,想要微微推开他跟他解释刚才的事情,刚动了一下就被他搂得更紧。

“就这一次,别推开我……”

顾流之感觉到他情绪低落,心里也柔软了不少,抬手抚上他的背,轻声说:“不是要推开你,我只是—”

“那就什么也别说,让我抱一会儿。”本来大过年的酒店里也没人,这层估计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走廊的灯开的不足,有些昏暗,她想看看他的表情,想问宁安辰出什么事了?可是他让自己什么也别说,好,那就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陪着他吧。

顾流之穿着睡衣就这么站在走廊里陪着他,虽然宁安辰什么也没说,可她却能感觉到他在难过,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慰。

过了很久,宁安辰才松开她。

“我天亮后去机场。”

“是出什么事了吗?”顾流之这才能看着他的表情,对上他泛红的眼睛,发现他此刻脸色极差,比白天得时候还差。

顾流之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抬手抓住他的手臂,“出什么事了?”这次她的语气几乎是肯定的。

宁安辰垂眸看着她握住自己手臂的手,轻声说:“我奶奶可能,病了……”顾流之呼吸一窒,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宁安辰伤心的样子,她突然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让他好好休息。

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

顾流之伸出手抱了他一瞬即离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说:“几点去机场?”

“六点。”

顾流之点点头,将他拉到房门前,催促他开门进去睡觉。“无论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都得休息。你现在去睡觉,时间到了我叫你。”

顾流之回了房间,先给自己定了三个五点的闹钟。来的时候一时冲动,也没想过什么时候回去,现在再去看机票,最近的一班已经卖完了,她没办法和宁安辰一起回去,只能买了下一班的机票,到S市应该是晚上八点。

得知这件事之后,她更睡不着了,将东西收拾装好才躺到床上去。如果宁安辰是因为来找自己而错过见他奶奶最后一面,顾流之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宁安辰了。

顾流之稍微眯了会儿眼,听到闹钟响了,简单洗漱一下去敲宁安辰的门。

顾流之送他下了楼。

“路上小心。”

“你自己小心点。”

“……”

她点点头,宁安辰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坐进车里。

顾流之忽然红了眼,这个时候他还在为自己考虑,如果她还想要拒绝宁安辰的真心,那她就是有自虐倾向,才会一次又一次推开自己喜欢的人。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跟到车边,对他说:“你先回去,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

-

宁安辰走了,顾流之觉得在这个房间内一秒也待不下去。天亮后,她去了以前的家,已经住了别人,她只能站在楼下看看,想一想里面的样子,想一想她的房间。

然后她又去自己念高中的学校看了看,因为正处寒假期间,大门紧闭。D市的一切她都记得很清楚,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可是她不再属于这里了……

顾流之正盯着学校的门牌出神,感觉手机开始振动,是关祁。

“喂?”

关祁听文时年说宁安辰第二天就去D市,她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得跟流之说一下。

毕竟自己没经过她的允许就透露了她的地址,就算再好的朋友,怎么都有点越矩的意思。她宁可让顾流之生气数落自己两句,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在这边着急。

“对不起啊,流之。”

顾流之被她没头没尾的一句道歉,弄得有些懵。

“什么对不起?”

关祁将那天她从流之家回去之后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以及她是怎么将她酒店的地址告诉宁安辰的,顾流之静静地听着,越听越难过。

“所以他是专门来找我的?”声音带着哽咽。

“是啊,他又不可能是去探亲的,除夕哪有往外跑的啊,他应该是听见我说你心情不好一个人跑去D市,举目无亲还住在酒店,就问我地址。

我一开始说如果他想知道就自己打电话问你的,可是宁安辰态度很软,问我能不能帮忙问问我就没忍住。我想得是,他是喜欢你的,大家都知道,我就没拦着……”

他是喜欢你的,大家都知道……

顾流之眼泪刷的接连掉了下来,其实她能猜到宁安辰来这里是为了自己,只是现在从别人口中听到,才敢确信。他竟然真的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丢下自己的家人跑过来陪她。

明明很累,还在医院里陪着她,一刻也没有休息过。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这些,无声地照顾自己……

想到他为自己做到这一步,想起他憔悴的脸还有看到那条短信时失落的样子,顾流之心口猛地抽痛起来,随即开始呜咽。

听到电话那端发出的抽泣声,关祁一下慌了。“流之,你—”

“我也喜欢他……,我喜欢他,我要去找他!”随即挂断电话,跑到路边去拦车。

关祁有些没反应过来,流之哭着说自己喜欢宁安辰,这是好事。可是她哭什么,宁安辰不是去找她了吗?出什么事了?

顾流之回酒店拿了东西就拦车去了机场,拿起手机想了想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她在机场一直等到下午两点才上了飞机。直到上了飞机,顾流之还没缓过来。

关祁有句话说得很对,其实她从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宁安辰,不过阴差阳错没能在一起,直到见了面之后,顾流之知道自己还是喜欢他的。

可是,五年过去,她也不再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可以一时冲动鼓起勇气直接表明心意。

成年人似乎更加敏感,尤其是她不幸福的家庭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变得怯懦,不敢冒一点风险,尤其是在看到他和别的女生相处的画面,她就知道自己有多害怕欺骗和失去。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胆小,反而将他推开了。

顾流之缓缓闭上眼,对不起,宁安辰,我一直在伤害你。

-

宁安辰下飞机接到季成楠的电话,直接从机场去了医院。赶到手术室门口,发现所有人都在。小姨正趴在季成楠身上哭泣,爸爸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他脑袋空了一瞬,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去的。刚才电话里季成楠已经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他不敢相信。宁父见他来了,红着眼摇了摇头。

宁母走过来拍了他两下,哽咽着说:“你奶奶刚才一直在叫你,你去哪了……”宁安辰呼吸微滞,任母亲捶打着自己,耳边还有小姨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打开,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宁安辰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这是宣布结果的时刻,是生和死的分界点,他不敢面对……

“医生,我妈妈她……”

宁父还没问完,就见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即离开。那一刻,宁安辰才知道原来自己平常这样做的时候,病人家属的心情是这样的,那是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随即,护士将人推了出来,宁安辰看着那被白布遮盖着的亲人,浑身都在颤抖,他很自责。如果当他发现奶奶不舒服就立刻带她去治疗,如果他没有在除夕前一天离开家里,如果他早一点回来,至少他还能见奶奶最后一面,和她说说话,听听她想跟自己说什么,可是,他来晚了……

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都没了,在病床经过他的时候,宁安辰猛地抬头拉住,跪在床边,终于哭了出来。

顾流之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手臂,她猛地睁开眼,对上空姐甜美的笑容,她怔了一瞬。

“这位女士,飞机已经落地,请您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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